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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振羽| 朝歌风云说帝辛——闲说电影《封神》
2023-08-16 07:31:00  来源:江南时报  作者:王振羽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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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《封神》公映,还只是第一部,已经是好评连连,忍不住前去一看,的确场面恢弘,气势磅礴,精雕细琢,不同凡响,说它是国产大片,并非过誉之词。《封神》标明是改编于《封神演义》和《武王伐纣平话》,还有花絮说这一制作团队闭门读书领会揣摩剧中人物,成为话题。伴随着挖掘、整理优秀的传统文化,彰显文化自觉与自信,与民族复兴进程相契合相呼应,如《封神》一样的影视作品会不断涌现,次第而来。

  古代经典名著,推陈出新,改编成影视剧等,早已有之。《红楼梦》《三国演义》《水浒传》《西游记》等多有改编,有的还有了新版、旧版之分,多人观看评点,也都收获了一定的口碑,热议多多。客观而言,《封神演义》的知名度比不上所谓的“四大名著”,至于《金瓶梅》则因其表现难度,属于另外话题。《封神演义》搬上荧屏,改编为影视剧,此前多有尝试,但大多粗制滥造,马虎潦草,似乎并不太成功。此番由乌尔善执导的《封神》据说秣马厉兵卧薪尝胆已经有数年之久,投资巨大,至少从已经上线的第一部来看,场面,台词,音乐,演员,剧本,都是颇下了一番功夫,有一定的雄心,不是草台班子的拼凑,不是娱乐一番就万事大吉的急功近利,还很有点史诗大剧的意思在呢。

  《封神》删繁就简,凸显人物,传播的人文理念很有现代意识,给人以技高一筹,耳目一新,至少是不落伍不陈腐之感。《封神演义》的故事、情节、人物,虽然谈不上如《红楼梦》《西游记》《水浒传》《三国演义》那样家喻户晓,但其中人物、著名情节还是多为人所熟知。围绕哪吒三太子就有多少故事改编与演义铺陈啊。此部电影在快节奏推进故事情节之中,通过一些明晰的现代的语言表达,借助于姬昌、姜太公、殷受之口,说出一些很有人本主义色彩或反其道而行之的简明语言,给人以醍醐灌顶之感。殷受与姬昌的囚牢对话,姜太公与殷受在殿堂之上的正面接触,殷受割绢为布蒙住骏马眼睛,姬昌姬发父子多年重逢的彼此对谈,殷受对四大诸侯质子的总体上看还算成功的洗脑教化,都不是让人笑场的花拳绣腿真戏假作,这就中国诸多很是幼稚肤浅的电影而言,是应该特别注意给予点赞的一种进步。

  《封神》场面恢弘,情节推进张弛有度,具体高潮大戏的铺陈、展现,丝丝入扣,动魄惊心,堪比美剧《权力的游戏》,毫无拖泥带水枝蔓冗长之感。东西南北四大诸侯父与子自相残杀的一场戏,堪比《权游》的“血色婚礼”,摘星阁之上比干掏心,殷受撕下伪装原形毕露,赤裸裸的暴君嘴脸流氓本色,让人直呼过瘾、刺激。《封神》开场戏征伐冀州苏护,不粘滞,不偏移剧情,殷受的出场夺人耳目,让人确信这就是司马迁笔下的帝辛当年。姬昌、姬发、伯邑考等人的出场,也都不是连环画的过于简单化脸谱化,蕴含丰富信息,话中有话,有机锋,有玄机,让人玩味。

  《封神》不惜工本,耗神费力,从细节上力求逼近还原商周之际的历史现场,煞费苦心。《封神演义》本来是明代万历年间的寂寞文人突发奇想,写出这样一部《商周列国全传》或者是《封神传》,在文化恐怖与高压之后的万历年间,大致是紫禁城里过于懈怠,天象示警,暗流涌动,南方文人有感于即将天崩地裂土崩瓦解,以神魔志怪面目演义商周故事,很难说是文人无聊,自娱自乐。自三皇五帝到夏商周,多人怀疑,莫衷一是,极为稀少的文字资料,面目全非的人物面相,聚讼纷纭的考古结论,而伴随着考古挖掘的步步深入,各种研究的不再盲人摸象,粗线条的往古风云似乎逐步清晰起来。就说《封神》中的轩辕坟、摘星阁、鹿台、酒池肉林,还有殷受手执的玉斧,身着的冠旒,等等,等等,在影片中,据说都有依据,也都一一呈现。纵马驰骋的马镫子?当时似乎还没有,但也不必过于拘泥了。电影是视觉艺术,要壮阔雄壮,跃马扬鞭,旌旗猎猎,攻城掠地,风卷残云。城池,楼阁,旷野,两军对垒,血脉贲张,诸多画面很有质感,节奏也很明快。应该说,这是在细节上很经得起推敲的一部电影,殊为难得。

  不过,还是有一种隐隐的担心,杞人忧天。第二部、第三部是否能够延续第一部的如此闪亮登场先声夺人?易中天先生说,《封神》中的人间人物都很传神出彩,神怪人物都很塑料、勉强,不无滑稽之感。这一批评,不无道理。在此后的剧情演义中,妲己的戏,各种神神怪怪的戏,会很多吗?妲己让人很难不想起《权游》中的女后,而实际上,《冰与火之歌》的最终收场,还是给人以匆匆忙忙虎头蛇尾之感,一部杰作,如此风头猪尾,令人扼腕叹息。《朝歌风云》之后,根据故事逻辑发展,会是什么呢?凤鸣岐山,武王伐纣,孟津会盟,牧野之战,不要心急,且让你我拭目以待。

  说几句题外话。就殷纣王其人,有人说他也是一位很有本事的人,并非一开始就如此之坏,也是有一发展过程的。毛泽东就说,把纣王、秦始皇、曹操看作坏人是错误的,其实纣王是个很有本事、能文能武的人。他经营东南,把东夷和中原的统一巩固起来,在历史上是有功的。纣王伐徐州之夷,打了胜仗,但损失很大,俘虏太多,消化不了,周武王乘虚进攻,大批俘虏倒戈,结果使商朝亡了国。郭沫若先生闻风而动,他到安阳访古,还为殷纣王写了不少诗,为他说好话,希望为他能够翻案。我来洹水忆帝辛,统一中州赖此人。百克东夷身致殒,千秋公案与谁论。东夷渐居淮岱土,殷辛克之祸始除。百克无后非战罪,前途倒戈乃众俘。殷辛之功迈周武,殷辛之罪有莫须。洹水安阳名不虚,三千年前是帝都。雨中踏寻王裕口,坑葬惊看有众奴。铜卣铜鼎并骷髅,十贝为朋影模糊。此当尚在殷辛前,观此胜于读古书。勿谓殷辛太暴虐,奴隶解放实前驱。如今人民已作主,推翻旧案莫踟躇。

  殷受之所谓“冤案”是否能够推翻,他的如此面目,还有与他有关的诸多成语诸如独夫民贼、酒池肉林、牝鸡司晨、助纣为虐、暴殄天物、荒淫无道、倒戈相向、靡靡之音、沉湎酒色、恶贯满盈、奇技淫巧、离心离德,莫非都是周朝的宣传机器一味抹黑所致?姑且不说周朝的“一边倒”,明代的许仲琳、李云翔,抑或陆西星、舒冲甫、锺伯敬等也受此影响与左右?他们九泉有知,会如何看郭沫若的愤愤不平?会如何看乌尔善导演的如此呈现?一笑。

标签:演义;人物;商周
责编:陈衍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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