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芙蓉
母亲打电话说,星期一是腊八,回家来吃腊八粥。我看了一下日历,果然是。要不是母亲提醒早就忘记了。我过日子总是浑浑噩噩,阳历因为发工资交水电费总是掐指算着,而阴历几乎不知过到哪一天。
俗话说,过了腊八就是年。说起过年,许多儿时过年的趣事便踊跃至脑海。
除夕那天,是父亲最忙的日子。父亲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,村里人拿着红纸来找父亲写春联。他们数着自家有几扇门,裁好对联,父亲铺开挥毫泼墨一番,一行行吉祥字龙飞凤舞跃然纸上;但也有个别,比如老倔头,拿三四张完整的红纸送过来,父亲便问母亲老倔头院子里到底有几扇门,母亲停下手中的活计,扳着指头一个一个数着,三个家门,一个猪门,一个羊门,一个柴禾门,一个杂物门,再加上大门,大大小小一共8副春联。父亲就根据老倔头家的大小门数,细心裁剪,对应写好。春联写好后得一副一副摆开让其干透,才能打包,家里箱子柜子炕上摆放的都是春联,红艳艳的,充满年的喜庆。
村里人家不仅住的房子要贴春联,就是圈猪羊的放柴禾的那些小房子都要贴,到处贴得红彤彤才叫吉利。只不过是写的内容不一样而已,住人的家门上贴的是“虎年利事家家乐 虎岁发财户户欢” “虎岁已添几多喜 虎年更上一层楼”;猪羊圈门上贴的是“五谷丰登人人喜 六畜兴旺处处欢”;商店门上贴的是“生意兴隆通四海 财源茂盛达三江” 等等。别小瞧贴春联这件事,经常笑话百出,有的人家粗心大意,把上联下联反贴了,更有甚者,拿到春联就贴,他也不看写的什么内容,结果错贴了。把“六畜兴旺处处欢”贴到了家门上,而把“家门有德万年红”贴到了羊圈门上。等大年初一村里人串门互相拜年的时候,惹得人们哈哈大笑。但村里人的笑是善意的,彼此能够理解的,不带任何嘲讽。
最令孩子们期盼的是大年初一清早的拜年仪式。我们村所有人都姓李(除了娶回来的媳妇),从老祖宗算起,是一个大户。所以,大年初一清早,孩子们会早早起来,穿上新衣服,戴上新帽子,一群孩子相继跟上挨家挨户去给长辈们拜年。当然长辈们也会早早起来,穿戴一新,备好各种糖果、香烟,以及自己油锅炸好的美味小吃,喜盈盈地等着孩子们。当大门外传来拖拖沓沓的脚步声时,长辈们就知道孩子们来拜年了,赶紧开门迎接,像迎接财神迎接全村的希望一样。孩子们齐刷刷地喊:“爷爷奶奶过年好!” “叔叔婶婶过年好!” 长辈们热情招呼:“快进来,快进来。” 接着给孩子们分发礼品,有的孩子要糖果,口袋里塞得满满的,嘴里含的也是;有的孩子要香烟,把各种香烟整齐地装在烟盒里,时刻护着,生怕折断,准备带回家孝敬辛苦操劳一年的爸爸;有的孩子要小吃,奶奶会用备好的白纸包起来,生怕弄脏孩子们的新衣服。
随着太阳的冉冉升起,年拜完了,兜里装满了各种好吃的。孩子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比谁的好吃,谁的种类多,有的好朋友之间会互相换着吃。有个别淘气的男孩子,避到角落里偷偷吸烟,呛得连声咳嗽。如果被其他小朋友告状给父母,大过年的处处欢天喜地,人人喜气洋洋,父母也有所忌讳,绝不会像平时一样粗暴教育,而是软语柔声劝告几句。
童年是快乐的,童年的年更是快乐无限。诸多趣味,已成记忆里最感人最刻骨铭心的画面,时常浮现于脑海,百般幸福,难以言表。